克莱顿,克莱顿大学
读钱钟书老先生的《围城》,就是一个过瘾!
在电视版《围城》中,男主角方鸿渐就像某些旧时的中国男人的缩影——胆小、好色、无能、清高还好高骛远。这只是结婚前。结了婚的男人,肩上的担子猛然陡增,思想和行动也多数会改变。 结婚前的方鸿渐,到底有多鲜廉寡耻和忘恩负义?方鸿渐是作为洋派的留学生的身份出场的。之所以能够到欧洲留学,并不是因为方先生才高八斗、学富五方,作为政府公派留学生出国;也不是因为他的老家儿家资丰厚,不惜血本送儿深造;而是他与一个银行家的小姐结了亲,作为准女婿被老丈人送出去深造,为的是回来光耀门楣,既富还要显贵又多文采。你看,富人就是富人,要的还真不少!就是小姐短命,没见到这一天。 方鸿渐对这位未婚妻并没有多少情意,也可能他本身就是一个寡情的人。留学期间,这方先生是到处留情,眠花卧草,快乐似神仙。眼看着留学期满要回国了,没有个文凭也不好对老丈人和家里的老父亲交代,才急匆匆的从市场上买了个克莱登大学的假文凭充数,企图糊弄过去。 就在回来的船上,方鸿渐依然不改风流本性:一边和温柔、美丽、大方的留洋博士苏文纨小姐,假模假样的谦虚有理;一边又和已有婚约在身的鲍小姐浓情蜜意、暗渡陈仓。这一切,心底里爱慕方鸿渐的苏文纨可是暗收眼底。 回到国内的方鸿渐,自然是先去拜见了前丈人一家,在前丈母娘的一再坚持之下,勉强在夭亡的未婚妻的房间里住了几宿。接下来自然是与自己父母兄弟团聚。父亲受小镇校长的邀请,执意要求自己的儿子去学校讲学,好给自己的老脸长长面子。 谁知方鸿渐入夜与弟弟促膝长谈,弟弟临走时,不巧拿错了衣裳,拿的正好是装有讲稿的那件。第二天,方鸿渐应约而至,几句精彩的寒暄过后,进入正题,该照本宣科了。方鸿渐往口袋里一摸,掏了个空,不由得心中发虚,头冒冷汗,僵在了原地半响。 满怀期待请来的留洋学子一言不发,老学究们都着急了,催促不断。就连下面就坐的学生也开始起哄。这情形,显然是赖不过去了。方鸿渐心一横,索性脱稿发了言,他大放厥词,开始在学堂里讲起西方的性文化解放。 方老先生是旧式文人,岂能受得了这种大补,顿时觉得面红耳赤,斯文扫地,起身拂袖而去。校长和主任气急败坏也是暗示连连,方鸿渐的演讲就这么草草结束了。随机消失的,还有他在家乡人眼里的辉煌光环。 家里待不下去了,方鸿渐就回到了省城,在前丈人的银行里谋了个闲差,混口饭吃。 不过,寄人篱下的日子总是过的艰难。未婚妻死了,这个准女婿自然没了用处,不过想着——我家为你花了这么多钱,总不能白白的放你走了!热心的前丈母娘开始操心起方鸿渐的婚事,就是这相亲的对象矫揉造作让方鸿渐忍无可忍。亲做不成,这段莫名其妙的姻亲关系也到了尽头。 不过,没有关系,苏文纨小姐一直记挂着方鸿渐,总是盛情邀请他去家里做客。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方鸿渐欣然接受了邀请,准时赴约。 苏文纨小姐家境富裕,人又开朗随和,关键还长得漂亮,追求者众多,世家子弟赵辛楣就是其中一个。这方鸿渐和赵辛楣是情敌见面,分外红眼。但几番群枪舌剑过后,两个人竟然一见如故,视彼此为知己。 方鸿渐喜欢上了苏文纨的小表妹唐晓芙,一个纯洁美丽的女孩子,干净得像一张白纸。正当二人柔情蜜意,渐入佳境的时候,恼羞成怒的苏文纨偷偷告诉唐晓芙,方鸿渐在回国船上的所作所为,把他描绘成了一个鲜廉寡耻的小人,成功的棒打了鸳鸯。 方鸿渐的爱情鸟飞走了,事业更是毫无头绪,令方父大失所望。正在这个时候,赵辛楣给他伸来了橄榄枝——去内地的三闾大学任教员,薪金稳定。 没有其他的选择 ,恭敬不如从命。日子择定,赵方二人汇合一处,匆匆上了路。 去校区的路途艰辛而遥远,教员也越积越多。一个叫孙柔嘉的女子,走进了方鸿渐的视野,她是赵辛楣举荐的来的,一路上,孙柔嘉亲热地叫赵辛楣叔叔,叫方鸿渐方先生。这是一位看起来文文静静又柔弱的秀气女子。有谁能够想到,日后的某一天,方鸿渐和她竟然成了夫妻,她与赵辛楣这个自己口里的叔叔,也能反目成仇!三闾大学是从中原各地迁移过去的,原因是日本帝国主义入侵中国的东三省,有了保存一些珍贵的书籍、档案和人才,国民政府不得已而为之。 校园所处地区地形崎岖,湿热多雨空气闷热,这一行人可算是吃尽了苦头,历经千辛万苦总算到了目的地。 来到了执教大学,方鸿渐才发现,这里就是个私密的小世界,竟然也能找到克莱顿大学的校友,而且还是高校长颇为器重的李主任。本来还惶惶不可终日的方鸿渐顿时释然了。毕竟大家都一样! 汪主任的老婆是个妖娆妩媚的大美人,颇有苏文纨的风范,只是为人更有见地,也不装。赵辛楣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,又沦陷了!日日过来陪夫人散步。 学校里的年轻光棍众多,不分男女。汪太太两口子做媒,将赵辛楣说给了学校里的女老师,将方鸿渐介绍给了科主任的妹妹,将大家凑到一处,组了个饭局。饭后,风清月高,适合约会,就由两位男士负责送女孩子回家。 只是这几人各怀心事,媒做不成,大家不欢而散。方鸿渐心里惴惴不安,担心得罪了科主任,下学期没有人选自己的课,就要夹包走人。身处乱世,即使身为一个男人,又能到哪里去呢?倒不如在此地苟且偷安,倒还自在。 就在这个时候,孙小姐——孙柔嘉上场了! 都说在爱情中,要讲究出场的顺序,你再优秀,错了时间,也是枉然。 还真是这样! 要论模样性格、风流妩媚、家世背景这些,孙柔嘉远远不是苏文纨的对手,甚至没有一样比得上。如果真的要方鸿渐挑一样,就是没有那么装,二人在一起轻松自在。方鸿渐眼中的孙柔嘉就是个单纯懵懂的小姑娘,背井离乡的,可怜!所以,他对赵辛楣的提醒不以为然——就她,哪像一个颇有心机的女人? 任何时期的男女,感情的事一点就透,除了捎带点东西,就是写个信,吃顿饭什么的,一来二去的就好上了。方鸿渐是情场浪子不假,但和孙柔嘉过招,他显然段位不够,竟不知这是只有手腕的小白兔。所以,他们俩好了,最吃惊的当属赵辛楣。 你想呀,这孙柔嘉到底比苏文纨好在哪了?依我看,这就是旧时文人的通病——自我贬损。方鸿渐面对苏文纨时,自己是自卑的,这个女人有一眼看穿别人心思的能力,还知道自己文凭的底细,太可怕了!与高校长和汪主任相比较,方鸿渐还是爱惜自己的脸面的。 第二学年,方鸿渐还是没有课教,只得收拾包袱走人。孙柔嘉站了出来,表示要一起走,她说,方先生和赵叔叔都走了,自己一个人留下来也没意思。执意要走。 赵辛楣早走了,已经另谋出路。他是因为和汪太太夜间散步,一个不恰当的暧昧举动,惹得高校长和汪主任醋意大发,言语逼供到底是谁勾引谁?待不下去的赵辛楣,只得臭着名声悄没声的走人。 方鸿渐和孙柔嘉都是赵辛楣进介绍去的,要走,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。 回到了家的方鸿渐和孙柔嘉见了父母,孙柔嘉的父母早死,只有一个姑姑,自然也都见了面,这婚算是结了。 作为单身男人的方鸿渐的好日子也算是到了头! 一个女人的最大悲哀,就是不自信。真要是这样,日常里除了作就是闹,哪还有什么好日子过?。除此之外,女人还有一样,男人实在不能忍受——与外人穿一条裤子,贬损自己的男人,孙柔嘉恰恰两样都犯了。由此看来,女人还是像苏文纨那样作一点的好,起码,面子功夫了得,懂得驭夫之术,又有旺夫的本事。可惜,这些又是方鸿渐最看不上眼的,骨子里,他还是很大男子主义的。方鸿渐和孙柔嘉结婚后的第一个坎,就是与苏文纨相遇。 自己的女人,不如曾经热烈追求过自己的女人,只要是个男人,心里都会不爽。不爽的何止方鸿渐还有孙柔嘉。凭着女人天生的敏锐第六感,孙柔嘉明白了眼前这个,时髦而风骚的女人,与自己的丈夫关系不一般。看看别人的穿戴打扮,还有长相,又是富家名媛,谁会相信丈夫的鬼话——是她,倒追的方鸿渐呢?不过是男人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,打脸充胖子而已。 孙柔嘉的心理活动往往反应在脸上,她立马直起了身板,不要被别人看扁了才好。 这一点,孙柔嘉和苏文纨是及其相像的,男人的面子就是自己的脸。 虽然这样做了,到底是在女人的比较中占了下风。回家的路上,孙柔嘉带着气,走起路来都是蹭蹭的。 结了婚,养家的担子就落到了男人的头上。方鸿渐无事可做,孙柔嘉给自己的富裕的姑妈做事,让方鸿渐一起过去,方鸿渐嫌弃姑妈势利嘴又厉害,极力推辞就是不去。在赵辛楣的帮衬下,到一个报馆谋了个职位,勉强度日。 就像赵辛楣评价方鸿渐——你人不坏,就是一无所用。真是一针见血。 正彷徨间,赵辛楣来信了,给他们补了新婚的贺礼,还有两张到香港的船票,邀请他们过去度蜜月。还别说,这人比人得气死人。那年,从学校匆匆一别,一两年的功夫,赵辛楣事业越来越顺,过得越来越好,早已是今非昔比。 为了招待这个昔日的好友,赵辛楣可是花了血本,又吃又玩的还有礼物。方鸿渐把赵辛楣视作知己,你真心给,我就安心的收了。不自在的只有孙柔嘉,她警告自己的丈夫离赵辛楣远一些。 这,大概是孙柔嘉管制男人的第二招,将男人从他的朋友圈中逐渐脱离开。 怕赵辛楣带坏了自己——孙柔嘉的话让方鸿渐目瞪口呆。也许,在他的心里,从来没有想过孙柔嘉会是这个样子。在他自己的家里,母亲一辈子视父亲为天。自己的几个弟媳,虽然也各有各自的毛病,但也没有病到这种状态。就连苏文纨总想将自己吃得死死的,自己还是逃了出来! 孙柔嘉变了,还是她一直就是这个样子?方鸿渐不得而知。但他有一点可以肯定,那个姑妈,肯定没有起到好作用。她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? 夫妻俩心里有了隔阂。孙柔嘉开始不回家了,在姑妈家歇息。这也是姑妈的意思,捏着款拿着点,等着方鸿渐来接。 在方鸿渐心里,孙柔嘉还是可爱的,就是有一点女人的小矫情,但她心里有自己和这个家就够了。这么想着,方鸿渐的脚步不自觉的往家挪去。自己的女人低个头又怎么了?她也不过是想把日子过好一点而已! 家里很热闹,女佣正在炉子上炖着肉,咕嘟咕嘟的响…… 孙柔嘉想给方鸿渐补补身子,也请了姑妈,想让她给自己的男人谋个好差事。姑侄二人正说着话,方鸿渐就进来了…… 快走到门口了,方鸿渐猛然止住了脚步。姑妈正在和孙柔嘉说自己,但又听得不真切……这饭,自然吃不成了!方鸿渐对孙柔嘉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,他的脊背发凉,对未来也失去了希望。 我们很多人,就是这样满怀憧憬的走入婚姻的,稀里糊涂的就散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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