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蛋神风流史阅读,故事:被赐婚给一病秧子,公主连夜逃婚,容貌相似的孤女替她嫁人
本故事已由作者:菀彼青青,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,旗下关联账号“每天读点故事”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,侵权必究。 1 我的三皇姐殁了。 在入棺之前,为她整理妆容的宫人惊诧的发现,出降一年的三公主居然还是个处子。 听到这个消息后,我当夜就逃出了皇宫。 离宫前,我娘赵贵人一边手脚麻利地为我打点行装一边啰里啰嗦的拖我后腿,“小六啊,若被皇上知晓,咱娘俩可都是大罪,要不你再想想?” 我把一摞银票塞进钱袋里,坚定的满口拒绝:“大罪就大罪,人得随心所欲的活一场,像三皇姐那样窝窝囊囊的一辈子有什么趣?” “哎,”我娘长叹一声,“三公主是个可怜人。” “在这个皇宫,哪个公主不可怜?娘,女儿很快就满十六岁了,再不逃就真的来不及了。” 我娘浑身打了个激灵,抹着眼泪一把将我推出三丈远,决绝地道:“那就赶紧走,宫门守卫都替你打点好了,找到如意郎君记得给娘报个信!” “瞧好吧您!” 就这样,我胡乱抓起一只鸡腿塞进嘴里,穿着小太监的衣服,在接连的打嗝声中,钻进深宫漆黑的夜幕里。 其实,我也舍不得离家出走,可是我非走不可。 因为我不想重蹈三皇姐的覆辙。 我的三皇姐高贵典雅,却糊里糊涂地嫁了一个病秧子,成亲一个月驸马便去世,而她在公主府宫人的暗地折辱下,不过两年就抑郁而终。 而直至薨殁,她都是个处子,没有品尝过情爱的滋味。 三个月前,皇室也为我选了驸马,只待过了十六岁生辰便成亲。 我的未婚夫是京城一位富商的儿子,我私下打听了,他也是个病秧子,我绝不能嫁给他。 我可不想年轻轻的就守寡,我得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活一场。 我娘胆大包天,其实我出走这件事是她主动提出来的,她甚至把我的出逃路线都画好了。 出宫之后,我按照她给的路线图,雇了辆马车慢悠悠的走了整整一个月,才在一片荒墟上停下来。 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杂草和石堆,我和车夫面面相觑。 “老哥,这是清平镇吗?” 车夫挠挠头,愁的直嘬牙花子,“是啊,这就是清平镇。” 我蹲在荒地上欲哭无泪,清平镇是我娘的家乡,在她的记忆里这是个人烟鼎盛的地方,怎么如今就成了这个样子呢? 2 清平镇向西八十里是神仙岭。 神仙岭是个群山环绕的镇子,说不上多繁华,却风景美如画,我决定在这里歇歇脚。 我将身上的银票都藏在镇外的一座破庙里,然后打扮成一个乞丐的模样,在晚霞漫天飞鸟相与还之时,走进了一家客栈。 客栈里没什么人,只有一个瘦高的男子背对着我在擦桌子。 “救命——救命——给口饭吃吧——” 我颤巍巍的趴在客栈大门的门槛上,可怜兮兮的向他伸出手。 男子闻声转过身来,先是一怔,然后飞身过来,一脚就揣在了我的胸口,登时我便眼前一黑,差点当场吐血。 “哪来的小骗子,你看街上哪个要饭的脖子能这么白净?真当四方客栈里的人都是傻子?” 他朝我翻着白眼,嘴里骂骂咧咧。 去他娘的! 没经验了,太没江湖经验了,对不起,是我太笨,只想着把脸和手弄得脏兮兮就够了,谁知这个男人如此眼毒又下流,居然盯着我的脖子看。 此时正是吃晚食的时辰,街上的人来来回回,都忍不住停下来看我的笑话。 我心一横,扶着门框龇牙咧嘴的爬起来,扭头就扯着嗓子朝四周大喊,“大娘大婶们都快躲起来,这有个专往女人身上使劲盯的臭无赖!” 男子气急了,他一把将我拽进客栈,口中骂了一句“晦气”,然后仰头朝客栈二楼不耐烦的喊了一声,“宋观音,有人来砸你的场子了!” 我得意洋洋的朝他一扬下巴。 哼,我外公之前是走江湖卖艺的,我娘也满腹花花肠子,遗传到我这一辈,赖进一家客栈的本事还是有的。 而且我观察了,客栈往南走二百多米便是衙门,想必这里安全的很。 男子朝我狠狠瞪了两眼,一副不屑与我计较的模样,撩帘就去了后院,而少时,一个身披彩帛的女子翩翩自二楼走了下来。 那女子眉似远黛眼若横波,气质如兰步步生莲,看见她的第一眼,我当场就愣住了。 可美人不该开口,一开口便破坏了气氛。 “干嘛的?碰瓷来的?活腻了?知道姑奶奶我是谁不?你找死啊?” 她连珠炮似的口吐芬芳,用手中的小团扇居高临下的指点着我的额,活像是披着美人皮的母夜叉。 我立即就学乖了,美人有毒,不能硬碰硬。 想到此,两行清泪倏然从我的脸庞滑过,“这位姐姐,我从千里之外来清平镇投亲,不料清平镇早就荒了,您发发善心,赏我口饭吃吧。” 美人怒气未消,满面狐疑的盯住了我,还用指尖摸了摸我的泪痕,发现我是真的掉泪珠了之后,她的态度果然软了下来。 “清平镇三年前遭了洪水,老百姓早搬走了,你难道不知?” 我委屈巴巴地道,“若早知晓,我就不来了。” 美人轻哼一声,“又是个倒霉蛋。算了,我这个人最看不得姑娘掉眼泪,既然你落难了,就暂时留在这儿,等攒够了路费就赶紧滚蛋。” 我喜出望外,作势要给她行礼,她赶忙摆了摆手,皱眉捂住了鼻子,“快去后院洗洗吧,这浑身汗气味,跟臭男人似的。烦!” 四方客栈的后院有个杂物间,当晚我就住在了那里。 虽说跟皇宫是没法子相比,但不知为何,躺在热烘烘的土炕上,我居然从内心觉得无比踏实与欢喜。 3 美人名叫宋观音,是四方客栈的女掌柜。 但这个客栈其实是京城南阳伯的产业,而那个踢我的臭男人便是南阳伯的庶子蓝芝安。 据说这个小庶子是个不安分的主儿,在伯府里爹不疼娘不爱,偏偏还心比天高,总想凭自己的能力闯出个锦绣前途去打那些嫡子们的脸。 三百里群山绵延的神仙岭,真的住着世外高人。 蓝芝安在山里拜了个老神仙为师傅,兢兢业业的学了三年,如今老师傅仙游去了,他却也不急着回京,只等着明年春天考武状元。 这小庶子相当勤奋,每天在客栈后院天不亮就开始“嘿嘿哈哈”的练功,扰得我连懒觉都睡不成。 我很生气。 如今我在客栈做杂役,端茶倒水擦桌子扫地,还得时时在女掌柜面前献殷勤,心中难免有点邪火,于是,我决定在他身上发发火。 这一天寅时三刻,后院又有了动静,我穿戴毫不整齐的出现在晨光中,倚在门框上嘲笑他。 “就你这点花拳绣腿,还想考武状元?” 蓝芝安听见声音,瞧都没瞧我一眼,继续舞动着他手中的钢刀。 这家伙傲气的很,一张冰山脸天天没个笑模样,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。 “你不行,快死了那条心吧,我看你做店小二挺拿手,上菜的小步伐贼快,留在客栈自由自在的一辈子也挺好。” 寒光在我脖颈闪过,带着一股劲风,嘿,他动气了。 “其实你若嫉恨伯府的那些嫡子有大好前程,我教你个妙招,你娶个公主不就行了?如此,你成了尊贵的驸马,他们也入不了仕途,岂不是一举两得?” 冰山脸终于不肯当哑巴,狠狠瞪了我一眼,“大好男儿,岂能有辱门楣自甘堕落?!” “堕落?做驸马有什么不好?你没见民间那些富商都争相贿赂宦官只求能娶公主进门吗?再说了,你一个庶子,做驸马还便宜了你呢。” “哼!” 他转个身,刀刀带风,只留给我个背影,又不理我了。 小样的,还挺有脾气。 我一个箭步窜过去,扑倒在他身上,随手还扯开了自己的衣领,“非礼啊非礼,大清早的你摸进我房里干嘛,你这个无赖臭混蛋——” 万籁俱寂,四邻皆息,我这一嗓子凌厉的很,在微明的天光里格外刺耳。 视公主如洪水猛兽是吧?视做驸马为奇耻大辱是吧? 今日我就戏弄戏弄你这个世家大族的贵公子!报当日的一脚之仇! 这一招果然奏效,蓝芝安顿时扔下刀,急慌慌地捂上了我的嘴。 “瞎嚷什么?想坏我名声?一天天贼眉鼠眼,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良家女!” 我在他怀里拼命挣扎,狠狠咬他的手,他发出一声惨叫,终于把宋观音给吵醒了。 宋观音披着外衫气喘吁吁地来到后院,见我俩姿势怪异,气得立刻叉起了腰。 “都给我松手,孤男寡女打架,成何体统?烦!” 蓝芝安满脸铁青的将我一把推出去,“她发疯了。” 我也满脸不服气,“谁让你那日踢我,还天天扰我清梦!” 宋观音公平的很,各打三十大板,她气势汹汹的吼蓝芝安,丝毫不畏惧他伯府公子的身份,“谁让你脚欠的,她一个姑娘家,万一踢坏了怎么办?不老实就回京城去做少爷!” 然后她用手一指我,嗓门更大了,“我看你还真是够矫情的,他不就是练个功吗能有多吵?你以为你是公主啊?” 4 宋观音把我俩骂了个狗血喷头,然后打着呵欠又去睡了。 我和蓝芝安互相白了一眼,都很不服气。 但不服气归不服气,还是要听女掌柜的话。 宋观音在神仙岭可牛了,据说追求她的男人能排出十里地,可她嫌贫爱富的很,连年轻有为的知县都不放在眼里。 她曾祖父曾经做过一品官,可到了她这辈,却成了平民百姓,她憋着一口气,想光耀门楣呢。 只不过虽心比天高,十八岁的她却仍然是个女掌柜。 “你少惹小蓝,他虽然沉默寡言没架子,却是实打实的世家公子。” 夏日午后,客少人稀,我和宋观音一人一个板凳坐在大门的两旁,面对面的嗑瓜子。 听她此言,我朝她翻个白眼,“我还是公主呢。” 宋观音轻嗤一声,撇着嘴点点头,“我信。” 可她的表情分明是在嘲讽我。 “你信?你凭什么信?”我还来劲了。 “凭你长得和我有八分相似呗。昨日刘捕头不是还差点把你认成我?我是人间雍容富贵花,你像极了我,自然有几分公主的贵气。” “呸!” 我气得将一把瓜子皮扔到她的石榴裙上,“你脸皮也忒厚了些,怪不得街坊四邻都说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。” 宋观音也急了,声调都高了八分,“嫁不出去?我那是不想嫁!算命先生说了,我命中有泼天的福分,没准日后我能当皇后。” 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” 我怒极反笑,笑的肚子都疼。 当朝皇后凤体康健,想必能活个七八十岁,宋观音的这个白日梦怕是实现不了了。 见我笑的趴在门框上不敢动,宋观音用水葱似的手指点着我的鼻子骂道:“李小六,再笑就扣你月钱!” 正笑着,蓝芝安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衫昂首阔步的自西街回来了,他耳朵倒是灵敏,迈步进门时,轻飘飘的提醒宋观音,“她的月钱前天就扣没了。” 我嗤笑一声,朝他吐了个瓜子皮,“盯我盯的如此紧,难道真的暗中爱慕我?” 这家伙今日颇有点志得意满的欠抽相,想必是有什么得意事。 这几日县衙正在公开比武招衙役,他已经接连打败了一百多条壮汉。 他一个伯府公子,又不是真心想去当差,却非要跟人比拳脚,即便是赢了,我也得说他的脑子好像有点大病。 其实,我也偷偷去过比武场了。 神仙岭真是个美男云集的好地方,少年们一个比一个英武俊俏,我暗中喜欢上了好几个,梦里愁的直流口水,不知该选哪个做驸马。 皇家有世代祖训,驸马最好出自平民之家,若世家大族里的子弟做了驸马,驸马的近亲便不能再做官。 所以,每到公主选驸马的日子,大家族都担惊受怕,唯恐族中才俊被皇家看中。 于贫民百姓而言,公主是蜜糖,可于有抱负的男子而言,公主便是砒霜。 当今皇上膝下有十几位公主,我娘的位份不高,所以皇上对我没什么舐犊之情,不过是每年偶尔能见上两三面而已。 我有时怀疑如果在大街上遇见,他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我。 公主不值钱,所以我既没有正式的名字,也没有尊贵的封号,因为我娘是清平镇人,所以她随便给我起了个乳名叫清儿。 不过平日里,她喊我最多的还是“小六”。 而宫里人则喊我“六公主”。 5 六公主想嫁人了,而且想嫁个翩翩少年神仙郎。 可神仙岭俊俏风流的小伙子实在太多,令我一时间挑花了眼。 夜里我做了一个春梦,梦见一位穿着银甲的男子骑着白马驰骋在大漠的夕阳里,他英姿飒飒,眉目如剑,朝我微微一笑,天地间顿时卷起橘红色的沙尘。 金络脑,踏清秋,少年郎,足风流,我微红着脸颊在他的怀抱里缱绻,而他也向我垂下了滚烫的双唇—— 等等!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。 这个少年怎么有点眼熟? 是王铁匠家的三儿子?还是何员外家的大外甥? 娘咧!好像都不是! 这浓黑的眉,细长的眼,习惯性微扬透着看不起人的唇角,这分明是踹了我一脚的蓝芝安啊! 春梦顿时变噩梦,我被吓的陡然坐起,心跳成一团麻。 糟了,那家伙肯定跟着老神仙学的是乱七八糟的妖术,不然怎么会钻进我的梦里来。 不行,我得想办法把他赶出神仙岭。 第二日,趁着蓝芝安出门的功夫,我凑到女掌柜面前嬉皮笑脸的进谗言。 “掌柜的,我瞧着那家伙有点不对劲。你说他一个伯府公子,好好的富贵不去享受,窝在客栈擦桌子,是不是有什么阴谋?” 宋观音斜眼瞟了瞟我,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,“你想怎样?” “咳,我这不是为您担心吗?您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,万一他对您起了歹心呢?” “歹心?” 她挑了挑眉毛,“李小六,就你那点心思还想蒙我?我自十岁开始走南闯北,什么人没见过?什么事没经历过?恐怕是你对他起了歹心吧。” “胡说!” 我气得一蹦三尺高,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胸口,他娘的,这都一个多月了,怎么胸口还疼呢? 该死的蓝芝安腿劲真大,心也是真黑! “没歹心就安分点,最近镇子不太平,少出门瞎逛悠,夜里记得把门窗拴紧。” 哼! 就是偏向他,替他说话呗。 我送了宋观音两个白眼,气呼呼的走开了。 还说什么和我一见如故,说什么和我是一辈子的好姐妹,呵呵,原来都是骗人的。 女人啊,你的名字叫口是心非! 不过生气归生气,我还是听了她的话,夜里把门栓的死死的。 前天绸缎铺的赵大叔去衙门报案,说在铺子里打杂的小胖丫失踪了,无独有偶,孙知县刚要带人去查,后街的王婶也来报案了。 租她家房子的一位年轻妇人也神不知鬼不觉的丢了! 宋观音分析的头头是道,“这两个受害者都是没有亲人的孤女,都没什么出身,李小六,你要小心啊。” 我被吓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夜里裹着被子哆哆嗦嗦的不敢闭眼。 我从天黑坐到天明,直到院子里响起“嘿嘿哈哈”的声响,才终于坚持不住,倒头睡去。 接连熬了三天,贼人没出现,我的黑眼圈却出现了。 到了第四夜,我实在坚持不住,倒头睡了个昏天暗地。 太困了,便是醒来就在地狱,我也得先睡一觉再受刑。 糟糕,我可能真的掉进地狱了,怎么睡都觉得难受,平日里热乎踏实的大土炕,今日就像藏了几只奔跑的猛虎一样,摇摇晃晃,起伏不平。 咦? 怎么还有说话的声音?谁进了我的屋子? “大哥,今儿这个睡得够死啊,装麻袋里扛着都不醒。” “废话,今儿我不小心把药下多了。” “啊?那她不会成傻子吧?” “傻就傻,只要能生养就能卖钱。我瞧着她长得还凑合。” “......” 麻袋里昏昏沉沉的我顿时被气醒了! 说谁长得凑合呢?! 我长得如花似玉好吗?! 6 临出宫前我娘教过我,如若在外遇到危险,一要会逃跑,二要会求饶,三要会装死。 于是我很明智的选择了第三个。 贼人扛了我一路,最终在一座山洞里将我扔了下来。 神仙岭外群山起伏,古木幽深,就是藏上百人也是小意思,怪不得孙知县愁的睡不着觉,总也抓不到贼人。 “十个娘们了,凑一车,明儿送出去。” 山洞里点着火把,几个被掳的女子眼神空洞,为首的贼人却异常兴奋。 我觉得他好像朝我的方向瞧,就赶紧闭上了偷看的眼睛。 我在扮演一个被下了猛药的傻子,此时此刻绝不能露馅。 他娘的,好像我已经露馅了,因为贼人面容阴沉的朝我走了过来。 难道我的演技很差吗? 贼人来到我身前,狠狠踹了我一脚。 我忍痛纹丝没动,在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轮番友好问候了一遍。 “这小娘们长得还真凑合,比女掌柜只差那么一点。” 贼人觉得挺惋惜,还假模假样的摇摇头,抠了抠鼻屎。 够了,够了啊,这是我今夜受到的第二次容貌暴击,再多一次我就得爬起来跟他掰扯掰扯这事儿了。 贼人可能也觉得自己有点有眼无珠,蹲下来对我瞧了又瞧,还朝我伸出了手。 去他娘的,你这刚抠过鼻屎的臭手别摸本公主啊! “啊——” 一声惨叫,不是我,是贼人。 神仙岭真是个神仙有灵的好地方,贼人刚要轻薄我,就有一支利箭从天而降,穿透了他的咸猪手。 洞里洞外一阵骚乱,微弱的火光里,我看见一个少年穿着白衫提着钢刀,颗颗血珠自刀刃滴落,白衫上红迹殷殷几点,衬得他如同自修罗场缓缓归来的银甲天神。 洞外,似乎还有很多年轻男子的疾呼声,“李小六——李小六——” 谁在叫我? 是王铁匠家的三儿子?还是何员外家的大外甥? 我的眼神越来越涣散,娘的,黑心的贼人到底给我下了多少药? 我——要——再——睡——会——儿—— 我是在客栈后院的土炕上醒来的。 醒来时,窗外晨光熹微,“嘿嘿哈哈”之声不时入耳。 我呵欠连天的穿衣起身,趴在窗棂上,罕见的没有出言挑衅那扰我清梦的人。 但我发现,我的善良喂了狗,因为那人根本不把我的善良放在眼里。 “笨蛋!” 他居然骂我。 “瞧着你挺精明,其实是个大草包,一点警惕性都没有,我就不该救你!” 他还骂得越来越来劲了。 “你的心可真大,遇到这事儿还能一直睡一直睡,你是死猪吗?” 我被骂的晕头转向,想回骂他几句,却在看见他绑着纱布的小腿时,干张嘴说不出话来。 他受伤了? “我——” 想起那日在山洞他如天神般出现的情景,我突然语塞了。 “是贼人给我下的药太猛,我才会一直睡。” 我委屈的低声道。 “怕是给药傻了吧。” 他瞧了我半晌,扭过头去,冷着脸回了一句。 7 老天爷真不开眼。 被掳走的是我,救人的是蓝芝安,县衙发的五十两赏银却进了宋观音的钱袋子。 对此,她振振有词,“你们吃我的喝我的,要银子有啥用?” 不仅如此,她还怂恿我,“小蓝救了你,你是不是得谢谢他?” 我朝她翻起白眼,“我拿什么谢?月钱都被你扣光了。” “绣个荷包给他,戏文上都是这么写的。” “荷包?我不会绣。” 宋观音朝我不怀好意的一笑,“简单的很,就照城东春灵江里的鸭子模样绣就行了,记住啊,要绣两只。” 我气坏了,“虽然我读书少,但我也知道那是鸳鸯,你少戏弄我们!” “呦,果然被救了之后就不一样了,都‘我们’了哦。” 说完,她一边朝我挤眉弄眼,一边轻飘飘的走远了。 这该死的宋观音,忒会挑重点! 我自然不会听她的去绣什么鸳鸯,我偷偷将后院她晒的果干卖给了蜜饯铺,然后买了几尺布给蓝芝安做了一双鞋。 鞋底子是托隔壁王大婶纳的,鞋样子是裁缝铺刘掌柜画的,缝制是绸缎铺小胖丫帮我完成的。 那日,蓝芝安早起练功发现我被掳走了,便立即循迹追了过去,神仙岭的少年们被惊醒也跟着去掏贼窝,所以包括小胖丫在内的女子们都被救了。 小胖丫做活很精细,这双鞋做的又轻便又暖和,我相当满意。 清晨,蓝芝安又在后院“嘿嘿哈哈”,我红着脸将鞋递给了他。 “给你做的,谢谢你。” 蓝芝安好悬没收住刀,他诧异了半晌,讷讷的将鞋接了过去,就势要换上。 可是—— 这双鞋他怎么也穿不进去—— 不应该啊。 最终,他满头是汗的放弃了努力,无奈的朝我道了一句,“虽然你给我穿了小鞋,但——还是谢谢你。” 哎呦,这就很尴尬了。 尴尬到,我几乎没办法看他的眼睛,只能灰溜溜的钻进屋子,盖上大被心跳加快的做一只鸵鸟。 生平第一次给男人做鞋,虽然我只象征性的缝了几针,却是一双小鞋。 这事儿绝不能外传,否则有辱我六公主的名声。 不过,自从小鞋事件之后,蓝芝安终于不再与我针锋相对了。 虽然早晨依旧“嘿嘿哈哈”,但见面时他对我的笑脸多了,肯帮我清理桌子扫地了,也不再动不动就对我冷言冷语了。 可我却落了个毛病,那就是不敢正眼瞧他。 只要一瞧,就心跳加速、面红耳赤、语无伦次、呼吸不畅。 我偷偷去看了老大夫,老大夫语重心长的道:“这病说不好治是真不好治,说好治却也好治。” “怎么治?”我急切的问。 老大夫悠哉的撸着白胡子,“摽有梅,其实七兮!求我庶士,迨其吉兮!” 我一脸懵懂,“啥意思?” 他哈哈大笑,“姑娘,你得了相思病,这病等你嫁人就好了!” 我气得一蹦三尺高,这哪是什么老大夫,这是老流氓好吗?! 再说了,嫁人哪那么容易,我还没挑好呢。 王铁匠家的三儿子长得俊俏却不够威猛,何员外家的大外甥肌肉够壮实却不识诗书,我愁的天天睡不着觉。 又要身姿风流,又要武艺超凡,又要饱读诗书,这样的男子,也就蓝芝安—— 我去他娘的! 我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。 相思病?蓝芝安? 难道我真的中了他的妖术? 8 老大夫不靠谱,我决定自己给自己治病。 我娘说过,行走江湖,要以毒攻毒,若是毒疮够大,就亲手戳破它。 所以,一天清晨,我咬着后槽牙把蓝芝安堵在了后院。 “那个——我有事找你帮忙!” 我努力克制着狂乱的心跳,对满脸发懵的他说,“我得了相思病,相思的对象是你,你赶紧对我说‘李小六我讨厌你’,快说快说快说!” 我闭着眼睛不敢看他,却挺着身子往他身上凑,是逼他也是逼自己。 可是,过了半晌,他却没有说话。 我睁开眼睛,见他那张脸居然比我的脸还红,不仅红,貌似还很震惊,不仅震惊,还很局促。 “快说啊!” 我急了,这人怎么今日呆呆笨笨的,哪怕再踢我一脚也行啊。 “李小六,我——” 他终于开口了,快说“讨厌我”,快说快说吧,我得治病。 可是,他磨蹭了半天,却红着脸说,“李小六,我不讨厌你。” 不讨厌? 不讨厌可不行! 我真急了,指着他的鼻子边吼边哭出了声,“蓝芝安,你必须讨厌我,要不然你的前途就毁了!” 明明是我在没事找事,可我却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,当天便心灰意冷的发起了高热。 第一日,宋观音请了镇里的老大夫为我开药;第三日,蓝芝安去隔壁州请了名医替我诊脉;第七日,他们两人都慌了,开始商量是不是求人去京城请个御医回来。 因为我连着病了七日,一日重于一日,最后我竟然浑身滚烫,连话都说不出来了。 虽然身子热,可我的心却凉透了。 我强撑着精神,给我娘写了一封信,请宋观音找人捎回去。 瞧见信上的地址,她吃了一惊,“小六,原来你娘是在宫里伺候人的啊。” 是啊,是伺候人,只不过伺候的是皇上和皇后。 都说宫里的妃嫔地位尊贵,其实那都是民间老百姓瞎说的,真正尊贵的也只有皇后而已。 比如我娘,她只是个没有家世的贵人,所以活得也挺辛苦的。 不仅每日要去给皇后请安,大气都不敢出,皇后病了还得熬夜去侍疾。 无论皇家还是民间,小老婆都是大老婆的奴婢,是要端茶倒水伺候人的奴婢。 我娘那性子,早就想离开皇宫了,可是偏偏又走不了。 她不想让我的一生也如她一般受尽皇家的辖制,所以花巨资买通了宫人送我出宫。 想必,此时此刻,宫里那个假扮成六公主的小宫女,还在以生病的名义卧床不起吧。 给我娘写完信,我再次陷入了昏沉。 朦胧间听见宋观音悄悄问蓝芝安,“你俩到底咋了?小六怎么突然就这样了?” “她非逼我说讨厌她,我没说——” “哎,”宋观音长叹一声,“我自幼失亲,十岁开始走南闯北,什么人没见过?什么事没经历过?我早就看出来了,小六中意你,你也有点中意她。既然如此,你们折腾什么劲啊,哎,人生苦短,烦!” 两行眼泪自我的鬓角滑过,街上隐约传来小贩的叫卖声,是在卖花吗? 有花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。 可是,我是公主,娶了我,便只能做个甘于平凡的驸马。 而蓝芝安在神仙岭蛰伏了这么多年,为的就是考取武状元,有朝一日去上阵杀敌,驰骋沙场。 我可以没有爱情,可江山却不能没有保家卫国的将军。 我放手了,病也莫名其妙的好了。 我想离开神仙岭。 神仙岭是个好地方,有泼辣善良的女子,也有英武正直的少年,可是我却不能继续留在这里。 来此两个多月,我也没存下什么家当,只一个小包袱而已。 我悄悄向宋观音辞行,可把她给气坏了。 她一把扯下我的小包袱扔在地上,“我为你请大夫花了整整八十两银子,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?” 我深知有愧,喃喃的道,“日后,我会把银子还给你。” “还?你拿什么还?我的银子有数,那蓝芝安呢?那日他背着你,七八个贼人围攻他,若不是护着你,以他的身手能受伤?别跟我说有什么苦衷,这世上谁没有苦衷?若是遇到点困难就做缩头乌龟,那你一辈子都活不好,下辈子无论托生个啥都是个窝囊废!” “你既然中意他,他对你也有好感,那就好好珍惜这段感情,即便日后没能有情人终成眷属,也不会因今日的怯懦而后悔。哎,你这个榆木脑袋,我看着就烦!” “我——” 我愣愣的有苦说不出,最后心一横,决定道出真相。 “我是为他好,我是公主,若选了他做驸马,他便不能求前程了。” “公主?” 宋观音一愣,显然有些懵,“你这么个傻蛋居然是个公主?看来皇家的脑子也不是很灵光啊。” 9 宋观音真是活腻了,居然敢诽谤皇家。 不过我也不好意思反驳她,因为她说的是事实。 如果皇族的脑子够用,也不至于连公主的婚姻大事都常常被宦官拿来当成中饱私囊的美差。 我那三皇姐不就是个例子吗? 宦官收了高额贿赂,蒙骗皇上说三驸马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,皇上深信不疑,却最终害了三公主的性命。 皇上这脑子—— 算了,他是我爹,我不说脏话。 宋观音一副颇见过世面的模样,即便知道我是个逃跑公主,也没有大惊小怪。 她祖上是朝廷一品官,想必公主皇子的见多了。 而且,她也知道皇家对公主婚事的规矩。 不过她很不以为然,“这有什么难的?你不当这倒霉的公主不就行了吗?假死,让你娘帮你做个假死现场,要不然就在成婚当日逃跑,总之,舍得一身剐,还怕没有好日子?” 好家伙,这小娘们还真是不怕死,啥主意都敢出。 我现在怀疑她们家之所以没落是因为谋反。 因为姓宋的是真胆大!没什么是他们不敢的! 我只当她是在胡说八道,愁眉不展的跑到春灵江旁发呆。 暮山含紫,流云染晖,一身白衫的蓝芝安悄无声息的坐在了我的身旁。 我不敢看他,低声问,“你知道了?” 他静静点头,将一颗小石子扔进江里,“公主就公主,肯定会有办法的。” 一股委屈忽然涌上心头,我的脸扭曲的像一只苦瓜,“你为什么会中意我?” 他摇头,“不知道。或许是习惯吧。” “这是什么破习惯?你给我说清楚!” “就是——习惯了天天看见你?” 他想了许久,拼命挤出了这个理由,说完之后他自己觉得有几分矫情,又继续坚定说到:“总之,会有办法的!” 我盯着他的脸,那张脸有点欠抽,却着实看起来很诚恳。 算了,不为难他,相处了这么久,早知道他不是个伶牙俐齿之人。 本来还想问他跟宋观音见面的时间更长他为何不中意她呢。 可转念一想,自己都觉得自己蠢。 李家的蠢人已经够多了,不能再添我一个。 只要我知道,他心中有我就足够了。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,我们仨白天经营客栈,晚上就点着油灯凑在一起想办法。 可想来想去,左不过是假死或逃婚之类的,宋观音甚至异想天开,怂恿我去贿赂宦官,取消这门婚事。 可没了这个未婚夫,还会有别的准驸马,不中用的。 正当我们焦头烂额时,我娘来到了神仙岭。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,而是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人。 原来,她谎称六公主患了奇病,听说神仙岭一带有神医,所以请旨带着公主来求医了。 我娘迈步进客栈时,也是个彩霞满天的傍晚,我和蓝芝安在后院打水,宋观音在客栈里背对着门口帮客人点菜。 “小六,娘来了。” 我娘激动的从背后扳过宋观音的肩膀,将她狠狠抱在了怀里揉搓。 宋观音猛然被人抱住,正要来气,却瞬间明白过来。 “小六在后院,我帮您去叫。” “这孩子,欢喜傻了吧,你不就是——” 我娘的话说了一半,脸色开始变得尴尬又窘迫。 这玩意的,说出去谁能信,娘亲还能认错闺女。 她心里还委屈呢,眼前这位姑娘跟她闺女长得忒像了吧。 10 我外公是走江湖卖艺的,颇有几分无赖气质。 所以,我娘在骨子里也是个泼皮。 她这样的人本不该入宫,如果不是那年皇上出游在大街上对她一见倾心的话。 不过,皇上的心也就倾那么一两个月不能再多了。 他对每个女子的兴趣,都只能是短暂的来过那么一下。 自从进了客栈,我娘就一直在讨好宋观音,追着她问东问西,送了好多金银珠宝,殷勤的不像个后宫妃嫔。 宋观音欲哭无泪,“有事您直说吧。” 我娘双眼放光,“其实真有那么一件小事,我想求你替小六回宫做公主。” 我:“???” 蓝芝安:“???” 宋观音:“哦,好吧,我愿意。” 这就愿意了? 怎么就愿意了? 要知道,皇家为我选的驸马是个病秧子,嫁给他是要守活寡的! 这事我坚决不同意。 可宋观音却意外的很坚持。 她笃定的说,“算命的说我命中有泼天的福分,既然做不成皇后,做个公主也算凑合。至少,日后荣华富贵是享之不尽的。这是命,躲不开逃不掉的富贵命,你们谁也别啰嗦,烦死了!” 一瞬间我很迟疑,貌似,宋观音比我还像我娘的闺女。 被赐婚给一病秧子,公主连夜逃婚,容貌相似的孤女替她嫁人 因为她俩都胆大包天。 宫里来的赵贵人在神仙岭住了半个月,公主的病就被白胡子老流氓——哦,不,白胡子老大夫治好了。 于是,贵人带着公主回了京城,因为女掌柜入了她的眼缘,还被她收为了义女。 四方客栈一切如故,只不过打杂的李小六回乡了,又来了一个叫莺儿的姑娘。 “莺儿放心,你的终身大事我都记着呢,你说你相中谁了?” 客散人静,我悄悄问一直在宫里假扮我的小宫女莺儿。 来神仙岭时,公主是她,回京城时,公主是宋观音,她便留了下来。 莺儿对我含羞一笑,“奴婢瞧着那王铁匠的三儿子挺俊的。” 呦呦呦,这小丫头,眼光很不错嘛,居然和本公主,哦,不对,和本掌柜的眼光差不多。 我从镇外的破庙里拿回了银票,为莺儿备足了嫁妆。 她成亲那日,京城传来消息,六公主也出嫁了。 我的宋掌柜啊,我的好姐妹啊—— 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。 转眼就到了年底,我和蓝芝安将客栈的门关好,也离开了神仙岭。 回望“四方客栈”这四个大字,我感慨万千,泪盈于睫。 有感情啊,舍不得啊,真想一辈子留在这里啊。 蓝芝安拉着我的手安慰道:“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,是需要有人以血肉之躯守护的。” 我默默点头,“所以你愿做那个守护百姓安宁的人,就为这个,我替老百姓谢谢你。” “话别说的这么早,武状元不一定是我的。” 我气得立刻叉起了腰,还狠狠踢了他一脚,“你说啥?我放弃公主之尊追随你,你敢让我失望我就原地甩了你。” “甩了我,你想嫁给谁?” “嫁给何员外的大外甥呗。” “你敢!我就知道你不是个良家女!” “......” 夕阳西下,暮山含紫,他赶着车,我坐在车上,两人骂骂咧咧叽叽歪歪的向京城一路奔去。 其实,我说谎了。 我才不想嫁给何员外的大外甥,这辈子,我只想嫁给眼前这个正在为我赶车的男人。 他光风霁月,面冷心热,一心护佑百姓。 这样的人,排除万难我也得嫁给他。(原标题:《公主难嫁》) 点击屏幕右上【关注】按钮,第一时间看更多精彩故事。 QQ技术乐园提醒:部分教程和软件中可能含有投递者个人宣传广告/QQ/QQ群等联系方式,如涉及交易请谨慎对待! » 转载保留版权:QQ技术乐园 » 混蛋神风流史阅读,故事:被赐婚给一病秧子,公主连夜逃婚,容貌相似的孤女替她嫁人 » 本文链接地址:https://www.qqjsly.cn/rmsj/3638.html |